雨滴與文字交織的協奏曲

#糖果

#短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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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眼淚不停淌洩而出時，自己能夠抓住些什麼，雙手交叉，環抱著身軀，指尖扣緊肩胛骨的邊緣，烙下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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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麼時候才能在飛一次？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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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問題在腦海回放許多次，卻仍然沒有半分答案，自己仍然在這，眼淚沒有停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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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暗的天際閃著光線，隨之而來的轟隆雷聲穿透他的耳，仰頭，雨正砸下，將臉上的淚痕洗去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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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點漸大，飛揚的沙塵沉寂，變成腳邊的泥濘，趾尖已經染污，都變成髒的，在皮膚上形成或大或小的痕跡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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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足不踏地，一塵不染的存在了，現在，什麼都可以弄髒他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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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落進眼裡，有些刺痛的皺眉，捲縮起身體，卻止不住從地面滲透的冷意，他顫抖著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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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溫暖的羽翼，怎麼樣也都是刺骨的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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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臉埋入雙膝中間，無助感隨著被雨點打濕的痕跡，籠罩全身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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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地，頭頂像是被什麼給遮掩般，少了些濕意，他緩緩抬頭，看著眼前的一雙球鞋，再向上看去，對上有些擔憂的大眼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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閃亮的很好看。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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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還好嗎？」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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稚嫩嗓音融入了點成長痛，介於兩者之間的好聽，猶如雲層裡一縷陽光，照耀在臉上。⠀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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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癡癡望著那個人，雙手不由得更加扣緊，喉頭發不出一點聲響，微張的唇開闔著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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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人蹲了下來，與他平視，防風外套布料發出沙沙聲響，黑色髮絲黏在額頭，一條條的，大眼卻眨巴眨，孩子似的可愛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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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要緊嗎？受傷了嗎？」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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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點急促的問句裡更透著關懷，令他怔了下，隨之輕晃著頭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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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似鬆口氣，那人微笑起來，露出門齒，將手裡的傘更是湊近他，遮擋住落在他背後的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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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家在附近，要不要來？」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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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點漸小，指尖收緊的力道也鬆開來，眼淚好像止住了。 ⠀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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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雖然是宿舍…很小…但是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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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去。」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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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啞的聲嗓像是找到方向，終於脫口而出，乾澀的嗓子如久逢甘霖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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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有些羞澀，講著家裡可能凌亂，飄移的眼因那話語再次落到他身上，那人看定著幾秒後燦爛一笑。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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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走吧。」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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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冰冷濕滑的地面，他有些搖晃，緊抓住他的手上很暖，看了一眼那有力的手，順著而上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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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謝謝。」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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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語換來那人陽光的笑，彷彿自己也能牽動嘴角了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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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那人住處前，他說自己叫做田柾國，只是個半工半讀的大學生，而稍矮他一些的人抿抿薄唇後才說出自己的名字。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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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閔玧其。」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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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什麼也沒有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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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柾國沒再多問，在路上一派輕鬆的隨口說著瑣碎小事，而閔玧其則會輕輕應答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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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傘的瞬間，閔玧其有些遲疑的問他。 ⠀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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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怕惹麻煩嗎？」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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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雙墨黑的眼看過來，嘴角揚起笑，低頭找著門匙。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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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看上去不會惹麻煩……啊啊，鑰匙到底去哪了…？」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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咕噥的自問自答像是習慣，讓閔玧其忍不住哼笑出聲，伸手輕點了下那被雨水弄溼的背包，鑰匙便從某處掉落在地。 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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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啊，原來在這。」沒發現任何不對勁似的，他彎腰撿起，嘴角的弧度依舊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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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著田柾國進了門，簡單中帶點凌亂的擺設，很標準男孩子的房間。  

擴香擺設放在桌上，清雅的蒼蘭味道瀰漫在空中，起起伏伏的卻令人舒心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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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個衣服給你，快去洗澡才不會感冒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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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那整齊乾淨的衣服，閔玧其著幾秒也沒接下，抬眼望著田柾國困惑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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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呢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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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啊，你先洗，我不容易感冒的……哈啾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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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亂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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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閔玧其皺起眉，田柾國有些不好意思的噘嘴，再次咕噥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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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浴室很小的……才讓你先的啊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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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一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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抓住田柾國的手往浴室走去，沒理會那嚷嚷的話還有臉紅的模樣，關上門後兩人因窄小的空間而相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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閔玧其看了他一眼後便開始脫衣，也不管對方到底在說什麼，沒一下子就坦誠相見，白皙的肌膚讓田柾國看傻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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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牛奶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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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哈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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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皮膚是牛奶做的嗎？好白啊！你都沒曬太陽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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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脫不脫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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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閔玧其的語氣，田柾國覺得自己再問下去可能會變成被脫衣服的慘況，他趕緊將衣服放好，把濕衣服換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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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過蓮蓬頭，仔細的把水溫調整好後，才交給閔玧其，但他仍然只是看著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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歪歪嘴，田柾國乾脆將水直接淋上閔玧其頭頂，溫熱的水令他一震，卻沒拒絕田柾國的舉止，乖巧的讓他沖水洗淨，包了層層毛巾後，兩人才一起走出浴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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擦著閔玧其的頭髮，田柾國覺得自己像是撿回動物，有些無奈的嘆氣，目光觸及肩胛骨的疤痕後，忍不住用指尖輕摸，換來閔玧其的瞪視跟臉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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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別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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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說沒受傷的啊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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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舊傷，不痛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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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過頭去，閔玧其任由田柾國用吹風機吹乾自己的頭髮，那指尖其實很溫柔，像害怕碰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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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不能再飛了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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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問句在轟轟聲響下穿透過來，閔玧其愣了下，才明白他不是沒發現，只是忍住不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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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翅膀，不能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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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被剪斷了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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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被懲罰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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狹長的眼角望了過來，閔玧其轉身抓住田柾國的手腕，拇指摩挲著，觸及脈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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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別問，好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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淺色髮絲落在眼前看不清閔玧其的神情，語氣裡參雜了些許顫抖，可說是拜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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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柾國關掉吹風機，一手輕輕把他擁入懷裡，那纖瘦的身軀像稍稍用力就會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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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閔玧其扣住他的指尖微微收緊，將臉埋入肩窩，鼻息散在他的肌膚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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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已經一無所有，不配在祂身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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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閔玧其背後的大掌輕撫著，田柾國沉默了幾秒，掌心傳來的溫熱滲進微涼的肌膚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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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還有我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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擁抱變得緊促，閔玧其緊緊抱住他，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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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久之後，這段往事才被重提，閔玧其凝視著田柾國，而後者早已習慣他總是要盯著自己後才肯開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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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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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若有浮木將自己從湍急的河流救起，對生命的渴求能夠得以回應，那時你的傘下，便是是主給的奇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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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FIN